Chloe

方寸ch.1

绝望是在滂沱大雨中蔓延滋长的吗?

 到底怎样才算是绝望呢?

 在雨中声嘶力竭地大叫的自己，

 那混在雨水中的暗红血色，仍然沥沥在目，

 不经不觉，

 一年也快要过去了………

 今天又是另一个下雨天……

 “Karry?”

 “小凯?王俊凯?”见对方仍然没有反应，男子忍不住伸手越过咖啡厅的木桌，拍了拍看着窗外的人的肩膀，

 “嗯?”

 然而当对方回头，男子当下就呆住了，果然是看多少遍也令人惊叹，这个世界是很奇怪的，这张脸……

 谁又能分得清真实与虚幻?

 美好的事物都有点失真…..

 “Karry，下雨了，我送你回去?”男子定下心神笑说，”又或者来我家坐坐，Oreo不是也很久没见你了吗?”

 Oreo是只典型的哈士奇，除了长得好，重点是蠢。

 “哈，才多久呀…”俊凯忍不住笑了，露出了标志的小虎牙 “不是月初才见过那大孩子吗?他真的愈来愈重，你也知道，”顿了顿，

 “我腿不好，它动不动就扑上来，真真是吃不消了……”

 “hey，医生不是说，坚持做物理治疗，会好的…”男子打断了对方的话，

 “嗯，也是啦，”俊凯垂下头想了想，他知道医生可没这样说过，但都不重要了，于是抬头浅笑着，不经意地又重新看着窗外，像不太想聊天的 样子，

 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，也不再说话，呷了口咖啡，开始静静地观察起咖啡厅内的其他人，在宁静的环境下，大家虽然克制，但果然都在偷看这一边， 不管是顾客还是店员，不论是男或女，进来后也一个多小时，目光仍然不断，似乎还在小声议论，

 男子于是重新打量起眼前人，无论何时何地，他总是如此惹人注目，

 皮肤泛着柔光，发丝如此地柔顺，

 修长的颈项，微翘的下颌，

 淡色薄唇，唇峰是分明的，不笑时淡泊，笑的时候拉扯成心形般的孤度，衬上那对小虎牙，灿烂如盛开的繁花，

 鼻梁挺直，英挺的剑眉又配上了一双深情的桃花眼，

 介乎于少年与男人之间，清新又帅气，

 脸是小巧的，俊逸却又漂亮，似是举世无双的工艺品。

 男子看着看着觉得眼前的人，面色好像比平时更苍白，不禁皱眉，

 “Karry，你是那里不舒服吗?”

 “没，”王俊凯摇摇头，”就是腿……”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，“小事吧了…”

 “我送你回去吧，”男子站了起来，”我的车…我陪你坐地铁回去，”

 “不用，”俊凯按着桌子有点吃力地站起来，”你车不是泊了在外面吗?放太久不好吧，我自己回去就成……”

 拍了拍有点发麻的小腿，俊凯有点踉跄的走向柜台准备结帐，很明显地他不良于行，看到这里，其他人又开始低头细语，这事儿似乎是从这位美男子 刚进来时，就成了人所共知的事，显然大家在当事人一走进来就已经开始偷看并观察着，

 男子赶紧走过来想抢单，却被躲开了，

 “刘志宏，让开，让哥付账，你之前总抢着付呢…”王俊凯皱眉假装生气，嘴角却忍不住泛着笑意，在钱包里找着零钱，

 刘志宏有点不是味儿，又不好说什么地跟在后头，

 一推门出去他就说，

 “不是说了，不要跟我计算着吗?我会替表哥照应你……”

 看见王俊凯定住，笑容定格慢慢消散，刘志宏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的，赶紧又改口说道， “哥我送你回去……”

 “就说了不用，而且你今天不是整个早上都没叫我哥吗?怎么突然改口了?”王俊凯又回复了笑意，只是有点牵强……

 “你不是不喜欢乘车……不，你的腿不是还痛吗，让我陪陪你……”刘志宏生怕自己再说错话，拉着王俊凯就不肯松手，

 王俊凯见对方执意如此，也没有再推辞，

 挤过了地下铁，回到家中，刘志宏又执意留了下来说要帮忙收拾，明明房子里空荡荡的，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，对方还是一如既往，死磨难磨地留下直至傍晚才肯离去，

 人离开后，王俊凯才像松一口气地半躺在自家的沙发，揉着发疼的额角，面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……

 外面灰沉的天色渐渐变成暗红，是那种雨下久了，在阴雨中天色转暗却又退了一层颜色般的锈红色，总是有点压抑，

 雨仍然在断断续续下着，俊凯躺久了下半身也开始发麻，骨头发疼，就坐直了身子，开始找电视遥控，

 电视一打开，就看见熟悉的面孔，

 王俊凯不算是紧贴流行的人甚至应该说有点落伍了，经过那次意外后自然而然就变得脱节，毕竟这一年间有大半年的时间，他都记不大清，

 但现在娱乐新闻报导中的这个男人，他却绝对不会认不出来，

 电视上的大标题是伤愈复出，俊凯觉得自己应该关掉电视或转台，但却忍不住把电视的音量开得更大声，

 镁光灯不断闪烁，现场璀璨华丽，衣香鬓影，神情冷冽的男子站在众人当中却仍然独树一帜，显得帅气灵动目光灼灼，丝毫看不出休养了一段长时间，

 “久休复出，粉丝们都很想念你，为什么休养了这么久，公司有支持你吗?”

 “首先谢谢大家关心，亦很感谢我的粉丝愿意等待这么长的时间，”他的嗓音略低沉独特，像夜幕下沙漠中卷动着细沙的风，带了点沙哑，魅惑迷人， “休养 的时间长短，是和主诊医生沟通过得出的最好安排，当然我是想尽快见大家，但我亦尊重对方的专业意见，公司在整个过程则是非常地照顾我……”

 “传闻说，在这段时间你的脸有所调整，你又怎样回应呢?”故意地带动气氛的俏皮话，

 英俊而年轻的男子轻轻地摆弄自己的领结，他穿着一身笔挺又带点玩味的格子西装，挑了挑眉，冷漠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调皮又略带邪气的笑意，整个人的 气质转瞬间就变了，“我之前看上去很需要调整吗?”

 现场身经百战的女记者竟然就被迷住了，

 一时间竟张口结舌，过了半晌，受摄影师提醒，才又继续追问，

 “哈，相信广大粉丝是绝不同意的，那为什么一复出就选择真人show节目，是有什么考虑因素吗?

 “主要是公司跟我说这个节目就是吃喝玩乐的……”表情故作严肃地说道，引起了现场一片笑声， “怎样了，你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?公司是不是把我卖了 ?”他又挑了挑眉，

 此时大会公关打着手势， 被众星拱月的人才停止接受访问，开始熟练地摆姿势给传媒拍照，正准备离开红毯之际，

 远处却有人大叫， “听说早前的车祸是因为你酒醉危险驾驶，而且导致另一名驾驶者死亡……”还未说完该名记者就被拿走麦高风，

 现场明显地静了下来，连长镜短镜的快门声都静了好几秒，才又变本加厉地响起，

 王俊凯窝在沙发上环抱着双脚，眯起了眼睛，

 萤幕中当事人咳了声清了清喉咙， “首先很感谢你的提问，让我有机会澄清，我希望大家可以相信这个城市的法治，而本人是确实地接受过调查，并且警方已经证明这次事件 是意外，其余我不方便再说……谢谢……”面对突如其来的不善指责，他表现得出乎意料地沉稳裕余， “说起来，听说…到底是听谁说呢…”

 画面已经转了，最后一个镜头是男子锐利的目光，面上带着似有还无的笑容，

 他，是易烊千玺，无人不知，无人不晓……

 王俊凯向后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，他的头又开始发疼，

 把电视的音量稍微调低，站起来缓慢地走向了书桌，打开了手提电脑，

 本来是想多寄几封求职信，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点开了网站，对于那天的事故，王俊凯有点蒙糊，他无法分清楚事件的先后次序，一切在脑海中变得有点混乱 ，

 意外吗?

 王俊凯又开始搜寻着那些关键字词，易烊千玺，车祸，重伤……

 有不少论坛讨论，关于易烊千玺的个人资料，简历，这些王俊凯早已看过不知多少遍，亦有新闻报导关于另一名死者，每当眼波刷过这些字眼，王俊凯的手就会不自控 地抖震，他紧紧地两手相握了一会，又继续阅读起这些讨论，

 全部千篇一律，连留言当中的争执也是如此的类近，但他却止不住地向下滑，

 “震惊，小道消息，超人气巨星易烊千玺已死!”

 俊凯看见了，就点了进去，

 “人气偶像 易烊千玺于车祸后受重伤，心脏一度停顿，经纪人公司已经准备讣文，但……”

 俊凯皱眉，想着这是故事创作吗，但又忍不住看了下去，

 “但当时另一位伤者，伤重不治，而易烊千玺得以立即接受心脏移植手术!”

 抽了一口气，俊凯觉得自己全身冰冷，打了一个哆嗦.

 “有研究指出，接受心脏移植手术后患者会性情大变，与心脏原本的主人愈来愈接近，有外国新闻报导患者会改变兴趣，甚至有人会爱上了心脏原主人喜爱的事物，

 所以确切来说，现在的人气偶像……”

 这是什么异想天开的剧情呀？

 王俊凯坐在电脑椅上猛然地向后退开，踉跄地站了起来，打算到厨房倒杯水，但低头一看，发现电脑旁边早已经放了一杯白开水，想了想王俊凯又重新坐下，

 “心脏吗……”默念着，

 俊凯不禁又想起了，那时候的事，

 “小凯呀，你会一直在我心里面，最深深处那个地方，在那柔软的角落……我把最爱的人关在这里，”他有着最纯粹的双眸，最纯真的笑容，渐渐 回暖的春日，他把他的手按了在心房，透过了纯白色的毛衣，渗着微暖的体温，还有那止不住的心跳声……

 王俊凯觉得在那一刻，自己的灵魂燃烧了，在生命中发出了耀眼的光芒……

 王俊凯看着眼前电脑发出的蓝光，

 觉得脸颊凉凉的，不禁伸手一抹，

 忘不了，在那泛黄的黄昏，紫红色的晚霞，若有若无的草青味，

 但最后是……

 “啊啊啊啊呀”

 尖锐的煞车声，碰撞，碎裂的玻璃碎片浮在空中，因为瞬间的冲击，俊凯垂低了头，当他再抬头睁开眼睛，身边的人已经闭上了眼，

 自此以后，王俊凯就止不住地懊悔，为什么自己要垂下头呢，在所爱之人还未闭上双眼的时候，还未永远地闭上双眼的时候……

 多看一眼，就只是多看一眼……

 俊凯回过神的时候，已经半夜了，

 他站了起来，到浴室洗了把面，就回到了房间，躺在床上的时候，那关于心脏的荒唐故事却不断盘旋在他的脑海中，他把放在床边的衣物扯过来紧抱 在怀内，辗转反侧，还是睡不着，

 或许是那件衣服太单薄，无法填密缺口，但对方剩下的，王俊凯就仅仅拥有最后几件衣服了……

 心脏，心脏，

 是谁的呢，器官移植，

 不会就是……不会的，而且网络，谁又知真与假?

 摇了摇头，王俊凯试图把这些荒谬的传言甩开，

 爬了起来把衣服穿到身上，

 又躺下，两小时后，他叹了口气，只能妥协，果然又是一个无眠的晚上……